第59章 散伙饭?!-《朕佛系养儿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韩凤低头一看,好家伙!他刚才的确屏气凝神,也没有发出一点子声响,但是影子投在地上,拉的那么长,宇文宪根本不需要长后眼,早就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而且韩凤的影子很有特点,他手里握着长戟,这种长戟在营中,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用。

    怪不得宇文宪说自己不需要长后眼,而是韩凤不长眼,果然是大实话,根本没有骂人。

    韩凤与宇文宪并排坐下来,宇文宪淡淡的看了一眼韩凤,说:“韩将军压到我的衣裳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打紧。”韩凤倒是很“大度”,也不挪开,宇文宪无奈,拽着自己的衣角使劲抽了两下,这才将袍子抽出来。

    韩凤横着长戟,用自己的袖子擦拭,说:“这大晚上的,齐国公不去歇息,怎么在武场上?难不成,想要和我比试比试?”

    宇文宪淡淡的说:“韩将军过虑了,只是武场夜间清净而已。”

    韩凤笑了一声,说:“没想到齐国公如此透彻的人,也会有心事。”

    宇文宪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,不见波澜,犹如止水,说:“便是因为没有心事,才有心事。”

    宇文宪仿佛在说绕口令,但是韩凤好似听懂了一样。

    宇文宪幽幽的叹口气,说:“我与人主,虽不是同母的兄弟,但是素小以来,人主待我不算亲厚,却也不疏远……如今晋阳就在眼前,我心中却毫无心事。”

    宇文宪所说的,没有心事,才有心事,就是这个意思。尉迟佑耆因着晋阳的事情,大哭了一场,哭的嚎啕不止,不能自己。相对比尉迟佑耆,宇文宪觉得自己实在太淡漠了,他心中毫无波澜。再怎么说,宇文邕也是自己的兄长,宇文直“消失”的时候,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,如今马上兵戎相见,宇文宪心里还是没有任何波澜。

    宇文宪叹气说:“或许我便是这种无情之人,甚么事情于我都无所谓。”

    “无所谓不好么?”韩凤说:“是你看得通透。无所谓不好么?人活一辈子,何苦这么烦恼自己呢?”

    韩凤挑唇一笑,上下打量着宇文宪,露出一个“邪佞”的笑容,说:“既然齐国公甚么都无所谓,那咱们打一架也无所谓,来来,好几日都没打过了。”

    宇文宪被他这话逗笑了,“嗤”了一声,说:“你打不过我。”

    “废话少说!”韩凤将长戟一摆,舞的虎虎生风,说:“打过见分晓!”

    杨兼抱着小包子回了屋舍,便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,不用猜了,肯定是韩凤“吃多了撑的”,拉着宇文宪喂招呢。

    杨兼将杨广柔软的小头发散开,用小栉子给杨广顺着黑亮亮的头发,烛火摇曳着,将平阳的黑夜打得不怎么真实。

    杨兼突然发问:“做天子,到底是一种甚么样的感觉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问杨广,真是问对人了,虽然杨广如今只是个四五岁大的小娃儿,但是他的确有做天子的经验。

    杨广坐在席上,让杨兼给自己梳头,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芋泥奶茶,入夜寒冷,热腾腾的芋泥奶茶与冰镇的口感不同,更加温润。

    小包子杨广呷了一口奶茶,肉嘟嘟的唇角挂着奶胡子,沉吟了一声,幽幽的说:“是一种……让你忘记自己是谁的感觉。”

    杨兼继续给小包子梳头,杨广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虑之中,慢慢的说:“无论你是谁,你有多聪明通达,你长了多少个玲珑的心窍,只要坐上这个位置,都会变得身不由己、不择手段,最后慢慢的……坠入无妄的深渊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晋阳,周军大营。

    宇文邕坐镇在周军幕府之中,夜色已经浓郁,但他仍然没有安寝,似乎有些坐立不安。

    宇文邕沉声说:“为甚么过了这么久,还没有尉迟佑耆和叛军决裂的消息?你确定将尉迟佑耆是细作的消息传出去了么?”

    杨广被抓之时,宇文邕让禁卫传出尉迟佑耆出卖杨兼的消息,但是眼看着这么长时日了,杨兼那面儿却十足和谐,一点子内讧的消息也没有传出来。

    “回人主,卑将已经令人传出风声,按理来说……叛军应该、应该听说了流言。”

    “嘭!”宇文邕狠狠拍了一下案几,说:“既然风声已经传出去,为何叛军没有任何动静!?”

    宇文邕预料之中的决裂并没有发生,一切都非常平静……

    “报——!!!”

    禁卫冲进幕府,慌慌张张的说:“人主!镇军将军的军队,已经进入平阳!据说……据说活捉了齐人伪天子和大都督段韶!”

    “嘭——!!”

    又是一声巨响,宇文邕听了这个消息,脑海中轰隆一声,猛地站起身来,直接一脚踹翻了案几,案几滚在地上,上面的文书、印绶掉落了满地,砸的到处都是。

    宇文邕沙哑的说:“岂有此理!”

    他说着,似乎想到了甚么,说:“去!把大冢宰请来!就说寡人急招!”

    “是是!”

    禁卫很快跑出去,没一会子便回来了,但是来的只有禁卫一个人,并没有大冢宰宇文护。

    宇文邕奇怪的说:“大冢宰人在何处?”

    禁卫有些唯唯诺诺不敢开口,迟疑的说:“大冢宰……大冢宰偶感风寒,抱恙在床,不能……不能前来谒见,还请天子恕罪。”

    “甚么?!”宇文邕气的浑身打飐儿:“大冢宰甚么时候抱恙?!寡人为何不知?”

    禁卫小声说:“就……就是刚才。”

    “气煞寡人!!”宇文邕又狠狠踹了一下翻倒在地上的案几,嘶声力竭的怒吼:“滚!!!都滚出去!滚出去——”

    禁卫惧怕,连忙告退,全都退出了幕府大营。

    众人退出去,只剩下小皇帝宇文邕一个人,他站在空旷杂乱的幕府营帐中,身体晃了晃,并不如何高壮的身子,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,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他跌在地上,还被翻倒在地上的文书硌了一下,气的抽出文书,发狠的在手中撕烂,怒吼着:“都是叛贼!!都是叛贼——寡人根本不需要你们!”

    宇文邕说着,眼圈发红,眼泪夺眶而出,他蹲在地上,抱住自己的膝盖,嚎啕大哭起来,泪水和鼻涕淌下来,交织在脸上,痛哭流涕,用袖袍胡乱地抹着。

    宇文邕也不知道哭了多久,突然住了哭声,使劲擦着自己的眼目,喃喃的说:“不……寡人不能哭,不能哭……这个天下是寡人的,谁也……谁也抢不走!抢不走!”

    宇文邕踉踉跄跄的站起来,因着他蹲在地上的时间太久,腿部麻木,一站起来身子偏颇,嘭的又栽倒在地上,磕的膝盖生疼,却不顾这些,连忙再爬起来,说:“来人!!给寡人传延州总管李檦来!”

    “是,人主!”

    李檦增援晋阳,今日已经来到了晋阳营地扎营,深更半夜的,突然听说人主传召,连忙起身更衣,匆匆的跑到幕府营帐。

    李檦走进去,便看到了满脸花的宇文邕,宇文邕虽然已经住了哭声,擦了脸,但是他的眼睛通红,脸上也因为泪水腌的红彤彤,一看便知道是哭过,吓得李檦不敢再抬头,拱手说:“拜见人主!”

    宇文邕又恢复了九五之尊的模样,负手而立,转身走到上手的位置坐下来,说:“寡人亲自领兵,督战晋阳,却听说镇军将军叛变之事,如今已经占领平阳,往晋阳而来,这朝堂济济,寡人能仰仗之人却不多……李檦,你身为我大周元老,寡人唯独仰仗你了。”

    李檦心中一凛,镇军将军,可不就是杨兼么?

    昔日里李檦身为延州大总管,驻扎在延州府署,杨兼奉命出潼关,抵达延州东渡黄河,因此李檦和杨兼也有些“交情”。最开始李檦十足看不起杨兼,只觉得杨兼的队伍都是老弱残兵,而且是杂牌军,一堆靠着干系上位的关系户,能成甚么气候?

    不过后来李檦对杨兼是心服口服,两个人从延州分别之后,便没有再来往,没成想今日人主提起杨兼,已经冠上了一个名头,那便是——叛军。

    李檦是朝中老臣了,他的兄长也是八大柱国之一,这些个朝廷争斗,看的够不够了,因此他明白杨兼是如何变成叛军的,正因着杨兼的兵马太多,一路上各处兼并,如今又俘虏了齐人天子,将近二十万大军!

    十万大军的数目已经足够多了,更别说二十万,加之杨兼的营下人才济济,各路英雄云集,怪不得人主会担忧。

    朝廷中的事情,哪里有对,哪里有错?这是谁说都有理的事儿,永远也捯饬不明白,越是捯饬,便越是一团乱麻。

    宇文邕又说:“叛军已经朝晋阳而来,李老将军,寡人授命你,带兵镇守汾水关,务必拦截杨兼,不得让杨兼入关半步!”

    李檦眯了眯眼目,拱起手来,说:“是,人主,李檦领命!”

    杨兼的军队很快启程了,留下一部分兵马镇守平阳,剩下的兵马随着杨兼浩浩荡荡上路,一路往北而上,朝着北齐的兵家重地晋阳而去。

    只要杨兼的兵马一到晋阳,别说是兵马单薄、天子已经被抓住、一盘散沙的齐人了,就算是驻扎在晋阳的周军,也抵挡不住杨兼的攻势。

    杨兼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,那就是“人多力量大”,但也明白这种优势带来的弊端,那便是行军困难……

    大军半路驻扎下来,放出先行部队前去探看,宇文宪展开地图,在地图上圈圈点点,说:“再往前不远,便是汾水关和洛女砦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全都看向地图,唐邕和白建因着以前便在晋阳附近当差,所以对这附近的地形非常了解,唐邕蹙眉沉声说:“晋阳周边,有几个狭窄之地,当属晋阳东面出城的小路,还有晋阳南面的汾水关和洛女砦了。”

    汾水关地势险要,依靠汾水,是从平阳北进晋阳的一大要塞,他们的大军人数众多,想要从汾水关通过,并不是小事儿。

    白建点头说:“汾水关地势险要,周主如果想要阻截咱们的军队,必然会在汾水关设下关卡,这里是一道天然的防线。”

    高长恭说:“还请将军放慢脚程,小心行军。”

    杨兼点点头,说:“传令下去,全军缓行,小心戒备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韩凤打马一路飞奔,大喊着:“全军缓行!!”

    浩浩荡荡的大军很快降下速度,谨慎往前开进,一直走到黄昏时分,前面的探子飞马来报。

    “报!将军,汾水关果然观测到大量的兵马。”

    杨兼询问:“是甚么人领兵,可探查到了?”

    士兵只是观测到了兵马,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,并没有上前查看,刘桃枝拱手说:“将军,让桃枝前去查看。”

    杨兼嘱咐说:“万事小心,不要声张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刘桃枝身形很快,牵了一匹马,独身一人飞奔而出。

    杨兼便下令,让大家原地扎营,休息整顿,等刘桃枝回来复命再做打算。

    一晚上都很平静,第二天一大早,杨兼还在睡梦中,便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声音,困顿的杨兼只想蒙住脑袋自己睡觉。

    小包子杨广早就醒了,他素来没有懒床的习惯,此时又是行军打仗,杨广更是戒备,早早便醒了。

    他醒来之时天色还早,便没有打扰杨兼,而是借着微弱的光线,坐在案几前,小大人儿一样看书,听到外面嘈杂的声响,微微打起帐帘子看了一眼,随即颠颠颠跑回来,手脚并用,费力的爬上床去,跪在床头,摇晃着杨兼,说:“父亲,醒来了。”

    杨兼睡得正香,被小包子摇晃着,眼皮几乎黏在一起,含糊的说:“唔……天亮了?”

    天色还没亮起来,时辰尚早,但是刘桃枝回来了,杨广奶声奶气的说:“父亲,刘桃枝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桃……桃子……”杨兼半梦半醒的说:“不……不吃,大早上……不吃桃子……”

    杨广:“……”

    杨广揉了揉额角,头疼的厉害,父亲早起是个问题。他拢着手,趴在杨兼耳边喊着:“父亲!起来了!刘开府回来了!”

    杨兼正在睡梦之中,被小包子一喊,立刻睁开眼目,仿佛“诈尸”一样,说:“小桃子回来了?”

    刘桃枝正好到了门口,隔着帐帘子禀报说:“将军,桃枝求见!”

    杨兼根本没睡够,还想懒床,揉着自己凌乱的头发,只好从床上起来,披上衣裳,捯饬了两把自己的头发,说:“进来罢。”

    刘桃枝从外面走进来,一眼便看到了衣冠不整,鬓发凌乱的镇军将军杨兼,眼皮不由一跳。

    他素来看惯了杨兼指点天下的场面儿,今儿个突然见到杨兼不修边幅,散漫慵懒的模样,当真有点子不适应。

    刘桃枝硬着头皮禀报,说:“将军,已经探查清楚,驻扎在汾水关的周军,乃是延州大总管李檦领兵,大约三千人马。”

    杨兼说:“原来是李老将军。”

    杨兼起身之后,众人便在幕府之中商议如何进入汾水关的事情。

    唐邕观察了地形图,说:“李檦虽然只有三千兵马,但是不容小觑,汾水关地形险要,在这里兵马宜少不宜多,三千兵马,足够阻挡咱们十五万大军了。”

    杨兼带来的十五万大军,反而是个累赘,想要从汾水关的三千兵马手下通行,绝对是令人头疼的难题。

    宇文会说:“咱们走洛女砦啊!”

    他说着,手指一转,圈了汾水关周边的地图,说:“咱们麻烦点,翻山越岭,不走汾水关,走洛女砦,虽然绕远了一些,但也可以避免与李檦硬碰硬。”

    白建却摇头说:“不妥不妥,大将军此言差矣,洛女砦的确可以饶过汾水关,但是这显而易见的第二条路,想必周主和李檦老将军也应该想到了。”

    宇文邕不傻,这几番较量下来,反而显得极其聪明通透,如果不是因着杨兼“膨胀”的速度太快,让宇文邕失了方寸,宇文邕再养几年的势力,恐怕更加难以对付。

    而李檦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,怎么会忘记洛女砦这么大的空档呢?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