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新主!-《朕佛系养儿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黄昏,  笼罩着隋国公府邸。

    杨瓒慢慢驱马回了府邸,坐在马上,似乎在发呆,  没有立刻进入府邸,  门口的仆役们有些吃惊,试探的说:“三郎主?三郎主?”

    唤了好几声,  杨瓒才“嗯?”了一声,终于回过神来,说:“甚么?”

    仆役说:“三郎主,要进府么?”

    杨瓒这才将马缰交给仆役,  自己翻身下马,  慢慢走入府中。

    “啪!”有甚么东西轻飘飘的从杨瓒的袖口中掉落了下来,正好掉在大门的门槛上,是个小纸包。

    仆役连声说:“三郎主,您的东西掉了,小的给您捡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话还未说完,  杨瓒低头一看,是毒粉!赵国公宇文招给他的毒粉,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,那仆役还没去捡,杨瓒突然一反常态,冷喝说:“不必!”

    仆役吓了一跳,保持着半弯腰的动作,  震惊的看着杨瓒,  三郎主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,  从不大声说话,  一直有礼有度,  仆役们从来没见过三郎主这个失态的模样。

    杨瓒也知道自己失态,连忙蹲下去将地上的纸包捡起来,胡乱的塞入袖口,没说一句话,转身进入了府邸,大步往里走。

    杨瓒走进去,先去了一趟杨兼的屋舍,不过舍中没人,小侄儿也不见,便找了一个仆役,问:“世子不在府中?”

    仆役回话说:“回三郎主,世子带着小世子出门顽去了。”

    杨瓒点点头,挥手让仆役离开,自己的神情却越发的紧张起来,他的双手紧握交缠,十指都搅在一起,似乎在纠结甚么,手指碰到了宽大的袖口,“哗啦——”是小纸包发出的轻微脆响,吓得他一个激灵,立刻松开了手,颇有一惊一乍的模样。

    天气寒冷,杨瓒的额头上却有汗水在滚动,一点一点溢出来,弥漫在鬓角,染湿了鬓发。

    他深吸了一口气,慢慢朝着膳房而去。

    膳夫们正在忙碌,马上便是晚膳的时辰,所有的膳夫们忙得四脚朝天,突然看到有人走进来,还以为是大郎主杨兼,没想到竟然是三郎主杨瓒,都有些奇怪的看着杨瓒。

    膳夫们恍然,笑着说:“三郎主,又要给公主理膳么?今儿个准备做些甚么?”

    是了,以前杨瓒进膳房的目的只有一个,给顺阳公主理膳,他这个人的生活范围很简单,喜欢舞文弄墨,剩余的一颗心思便全都扑在顺阳公主的身上,顺阳公主说喜欢吃汤饼,他便亲自下厨,为顺阳公主做汤饼。

    “可惜……”

    杨瓒看着自己的掌心,喃喃的说:“可惜,我甚么也做不好,便算是拼尽全力,也无法讨你的欢心……”

    膳夫们见三郎主发呆,奇怪的说:“三郎主?”

    杨瓒这才回神,笑了笑,笑容有些干涩,说:“不,今日不是给公主理膳,我想……给大兄理膳。”

    杨瓒之前也和杨兼学过理膳,学的是干脆面,杨瓒日前特别喜欢干脆面,还特意为干脆面写了一篇脆饼赋,他虽没甚么理膳的天赋,但好歹也是第二次做了。

    杨瓒想着以前学的手法,开始和面,和的乱七八糟,但大抵是和好了,按部就班的开始做干脆面。

    等杨瓒做好一份干脆面,膳夫们的晚膳都准备妥当了,杨瓒看着自己炸制出来,黑漆漆,糊的乱七八糟,碎的七零八落的干脆面,不由苦笑了一声,这样的吃食,别说是金枝玉叶的顺阳公主了,就连一个乞儿怕是也不会食的,也怨不得顺阳公主不喜欢。

    杨瓒这么想着,慢慢伸出手,死死抓住自己的袖口,从里面掏出小纸包,修长的食指颤抖着,不知是不是错觉,杨瓒的皮肤本就偏白,平日里看起来文质彬彬,今日的杨瓒肤色更是白,大有一种脸无血色的惨白、

    杨瓒手指颤抖,慢慢剥开纸包,“哗啦……”一抖,药粉洒落在黑漆漆的干脆面上,因着干脆面炸胡了,毒粉撒上去异常明显,但也只是一刹那,毒粉很快融化,融入焦糊的干脆面之中……

    “三弟!”

    就在这一刹那,一个带着笑意的嗓音从杨瓒背后响起,杨瓒吓得一个激灵,“哗啦!”双手攥拳,将毒粉的纸包攥进手中,慌张的收入宽大的袖口。

    杨瓒回头一看,是杨兼!

    杨兼带着小包子杨广走了进来,笑着说:“三弟,为兄听人说你进了膳房,怕是又给顺阳公主理膳呢?”

    杨瓒面容有些僵硬,嗓子干涩的滚动着,说:“没、没有,弟弟是在给大兄理膳,做了……做了干脆面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杨兼摸着下巴,一脸狐疑的说:“干脆面?古怪,古怪,绝对有古怪!”

    杨兼的话吓坏了杨瓒,结巴的说:“没有、没有甚么古怪。”

    “还说没甚么古怪!”杨兼的笑容依然亲和又温柔,说:“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么?不然弟亲怎么会给大兄理膳,而不是给顺阳公主理膳?”

    杨瓒的嗓子更加干涩,“狡辩”的说:“因……因着弟亲突然想起了干脆面,想……想食这口了,便试着做一做,果然还是……还是糊的。”

    杨兼不疑有他,还以为杨瓒是因着自己炸糊了干脆面而伤神,安慰的拍了拍杨瓒的肩膀:“没甚么的,为兄起初理膳,也是经常炸糊,不知甚么时候便再也不会炸糊了。”

    杨瓒笑不出来,盯着那黑漆漆的干脆面,突然伸手抓住承槃,说:“都炸糊了,还是……还是别食了罢。”

    “诶,等等。”杨兼却伸手阻拦,说:“弟亲好不容易做的,还说是专门做给大兄的,为兄自然要尝一尝,千万别丢掉。”

    “可、可是……”杨瓒还想阻止,杨兼已经笑眯眯的,十足温柔的说:“无妨,给大兄尝尝,丢了怪浪费的。”

    他们正说话,有人也走进了膳房,原来是老二杨整,杨整笑着说:“原来兄长和三弟都在膳房,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人,你们这是在食甚么?”

    杨兼炫耀地举着黑色的干脆面,说:“看看,这是三弟专门为大兄做的干脆面。”

    杨整一听,露出羡慕的目光,说:“专门为大兄做的?三弟为何如此厚此薄彼,怎么的不给二兄也做一块干脆面?”

    “要不然……”杨兼说:“我分你一半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话还未说完,杨瓒已经激动的说:“不可!!”

    杨兼和杨整都吓了一跳,震惊的看向老三杨瓒,杨瓒支支吾吾的说:“我……我是说……这是给大兄做的。”

    杨整憨憨一笑,说:“真是,果然是厚此薄彼。”

    杨兼说:“罢了,便让为兄帮你尝尝罢。”

    杨瓒抬起手来,阻止的话到了口边,却怎么也说不出来,心脏有如擂鼓一般,眼睁睁看着杨兼“咔嚓”一声,将焦糊的干脆面咬入口中,轻轻咀嚼。

    一股脱力的感觉席卷了杨瓒,耳边是大兄和二兄的嬉笑对话。

    杨整笑着询问:“大兄,味道如何?三弟的厨艺可精进了?”

    杨兼沉吟说:“嗯……炸糊了,有点苦,不过调味应该是正确的,没有放错佐料,也算是精进了不少,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杨瓒喃喃的自言自语:“没有……再没有下次了……”

    杨兼奇怪的说:“三弟,你说甚么?”

    杨瓒摇摇头,面容有些自失魂落魄,身体微微打晃儿,仿佛被抽走了力气,中毒的人反而是他一般,扶着膳房的门框,踉踉跄跄的说:“我……我有些累,先回舍歇息了。”

    次日是杨兼入朝的日子,需要去朝中和大冢宰宇文护探讨会葬之事,杨兼素来喜欢懒床,所以叫早的任务便交给了小儿子杨广。

    这日清晨,杨广也是早早醒了,因着冬日里天亮的很晚,外面还是一片昏暗,不见日头。

    杨广侧头看了看,杨兼背对着自己,睡得还熟,没有动静,眼看着时辰还早,便让父亲再睡一会子。

    杨广稍微又等了一会子,时辰差不多了,如果不麻利点,杨兼很可能会迟到,便从被窝里爬出来,跪坐在床上,摇晃着杨兼的胳膊,说:“父亲,该晨起了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,万勿懒床,要迟了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?”

    杨广唤了好几声,但是杨兼都没有回应,一点子反应也没有,如果换做平日,起码会让杨广不要吵,再让他多睡一会子等等。

    今日……好生稀奇。

    杨广爬山一样翻过杨兼,来到杨兼的正面,小肉手晃了晃杨兼,说:“父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话还未说完,便见到杨兼脸色惨白,嘴唇发紫,小肉手一试探,吐息也微弱的厉害,原来杨兼并非懒床,而是病的起不来床。

    “父亲?!”

    杨广叫不醒杨兼,赶紧蹦下床,冲出门去,大喊着:“快去请医官!去宫中把徐敏齐请来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周皇宫。

    一大早上的,赵国公宇文招便到了含任殿,给太后请安问早,还带来了许多可口的早膳。

    太后叹气说:“这么一大早的,难为你过来,还想着老身。”

    宇文招笑着说:“今日儿子正好需要进宫议事,便赶来给太后请安,探望探望太后,还请太后保重身体啊。”

    太后又叹了口气,说:“老身这身子,还有甚么保重不保重的,唉——”

    宇文招说:“太后千万不要这样想,您若是这样,人主……人主也不会安心的。”

    一提起宇文邕,太后的眼眶瞬间又红了起来,说:“我儿……我儿怎么就这样走了呢……我儿……”

    宇文招说:“太后保重,太后保重啊!”

    他说着,又说:“太后,儿子听说这镇军将军从齐地带回来一个医官,名唤徐敏齐的,他的伯父乃是赫赫有名的神医徐之才,想必这个徐敏齐也尽得真传。太后身子欠安,要不然……把徐医官请过来,给太后看看也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太后本不想麻烦的,但是宇文招竟然异常的孝顺,苦口婆心,一定要让徐敏齐过来给太后看看。

    太后便松口说:“罢了,那就叫过来罢。老身也经常听说徐之才的鼎鼎大名,今儿个见不到徐之才,见一见他的侄儿,也是有幸。”

    宇文招立刻吩咐,让人去请徐敏齐过来,这一大早上的,徐敏齐提着药箱,便赶到了含任殿,给太后问安请脉。

    徐敏齐跪在地上,结结巴巴的说:“下下下……下臣拜……拜见太后。”

    他说罢,立刻给太后开始请脉,结结巴巴的又说:“太太太……太后若想……想调理身……身子,这……这酒需……需得戒酒。”

    太后一听,神了,惊讶的说:“你怎知老身喜爱饮酒?”

    徐敏齐尴尬的笑了笑,宇文招则是说:“太后,儿子便说,这个徐医官很是灵的,太后平日里就是太爱饮酒,儿子们劝说也无法,今日可算是让徐医官看出来了罢!可要让徐医官好生医看医看才是呢!”

    杨兼突然一病不起,连眼睛都睁不开,刘桃枝奉命去宫中找徐敏齐,但是到了宫中,才听说徐敏齐不在,这一大早上的,竟然被请到含任殿,去给太后看诊了。

    刘桃枝急的不行,立刻又往含任殿跑,但是他乃是外臣,又是个男子,根本不得入含任殿,到了门口便被挡住了,只能等待中官前去通传。

    中官让刘桃枝等待,自己进了含任殿,还没进到内室,便被人拦住了,抬头一看,原来是赵国公宇文招。

    宇文招幽幽一笑,似乎早有准备,说:“这是去哪里?没见到医官正在给太后问诊么?”

    中官连忙回禀说:“赵公,外面隋国公府的亲随来请徐医官,说是隋国公世子抱恙,需要徐医官前去医看。”

    宇文招又是幽幽的一笑,说:“隋国公世子?你也太拎不清了,一个小小的世子,岂有太后尊贵?太后是天下人的母亲,徐医官正在给天下人的母亲医看,你进去打扰,难道不是死罪?!”

    “奴该死!”中官咕咚一声跪下来,叩头说:“奴该死!请赵公开恩。”

    宇文招说:“罢了,念在你是初犯,且是无心之举的份儿上,我便不追究了,你去回复,便说徐医官很快便去,让他等一等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中官赶紧走出来回复刘桃枝,说:“徐医官马上便出来。”

    刘桃枝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,他一贯没甚么表情,这会子眉头死死蹙在一起,来回的在含任殿前面打转,这马上一等,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,刘桃枝几次三番的想要进去,但都被中官阻挡住了。

    宇文招是故意的,他故意对太后引荐徐敏齐,太后召见徐敏齐,自然会耽误时辰,而宇文招知道,杨兼中的,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,只要拖住了徐敏齐,没人能救得了他。

    徐敏齐本就是个结巴,行事慢吞吞,且他根本不知道杨兼中毒的事情,因此还在不紧不慢的给太后医看,等医看结束了,时辰也耗得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宇文招笑容游刃有余,便从含任殿的后门离开,错开刘桃枝,往议事堂而去了。

    宇文招进入议事堂的时候,大臣们已经来的七七八八,他刚进去,大冢宰宇文护也来了,众人坐在一处。

    宇文招环视四周,果不其然,唯独镇军将军杨兼还没有到。

    众人等了好一阵,眼看着马上便要到晌午了,杨兼还是没出现,宇文招更是得意,心想着杨兼此时怕早就死了,但他故意装作不知情,还煽动大臣们的情绪,说:“会葬之事,何其严肃重大,身为人臣,怎么能连这等子要事儿都迟到呢?镇军将军实在太不像话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!我听说镇军将军拥兵自重,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?”

    “不然为什么连会葬的议会都迟到啊,实在太不把咱们放在眼中了。”

    宇文护算是最冷静的一个,他之前去隋国公府上赴宴,两个人也把话说开了,宇文护知道,自己是无缘成为人主的,但权臣还是要做的,如果杨兼真的能顺利上位,倒是个明白人,总比其他人要强。

    宇文护如今和杨兼是一个战线的,他站了杨兼的队,自然不会对杨兼落井下石,便对儿子宇文会说:“老三,你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骠骑大将军宇文护离开,没多久便风风火火的冲了回来,分明是大冬日里的,却出了一头热汗,大喊着:“阿爷!不好了!镇军将军中毒了!”

    “中毒!?”

    “原来镇军将军没来,是因着中毒了?”

    “并非拥兵自重?”

    宇文护心中咯噔一声,说:“情况如何?”

    宇文会喘着粗气说:“徐医官已经去看了,暂时……暂时吊住了性命,但仍然不见清醒,徐医官说了,能不能救回来,还很难说。”
    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