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他心里自然清楚,这几位老伙计盘算的是什么。 说到底,还不是为了自家那几个娃儿。 当年,大牛、余小东几个小崽子,还穿着开裆裤,便日日跟在大郎姜明屁股后头,学着扎马步、打拳脚。 一晃眼,这帮小子如今也熬成了四十来岁的“老小子”。 虽说所学功法粗浅,底子也薄,可耐不住数十年如一日的水磨功夫。 更何况,这些年,先有刘家固本的药方调理着,后有姜家灵药材滋养着,便是一头蠢牛,也该炼出几分钢筋铁骨来。 再加上两界村这方寸地里的灵气,一日盛过一日,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,岂有不跟着沾光的? 这几年里,几位古今帮的元老,便也都陆续摸到了“精满气足”的门槛。 人活一世,谁不想再往前多走一步? 可门槛摸着了,前头的路却断了。 功法上的瓶颈,就像一道天堑,横在眼前,过不去,就是过不去。 修行遇了难处,他们自然第一时间去找古今帮现任当家,也就是姜锦那丫头。 可姜锦毕竟是小辈,这等传法大事,又哪里做得了主? 一圈绕下来,事情还是落到姜义面前。 姜义心里有数,那观想法的根本,终归是刘家压箱底的东西。 他一个外姓人,怎能擅自做主往外传? 能做的,不过是明里暗里提点几句,话说得再明白些,此事须得刘家点头,方才作数。 所以今日这桌酒,才敬得这般勤,话说得这般暖。 说到底,不过是为了一条前程。 刘庄主是何等精明人物,又岂会听不出几位老伙计话里的弦外之音。 只是他面上不见半分波澜。 既不将话说死,也不轻易松口,只拿酒杯当个幌子。 端起来一圈敬过,嘴里丢些“孩子还小”、“来日方长”的场面话,轻飘飘便把那话头岔了开去。 一场酒,便在这般心照不宣的眉眼里散去。 满月宴的热闹,如潮水般退去,两界村的日子,又回了那份清闲的旧调子。 姜义依旧每日里讲学、修行,只是多了个带娃的差事。 好在这差事,比以往要省心得多。 他那小外孙,当真省心得过了头。 口中尚不会言,连句含混的“爹娘”都唤不出,那小小的鼻翼间,却已会随着周遭灵气,一起一伏,自行吐纳。 旁人家的娃儿,饿了哭、困了闹,片刻离不得人。 这小家伙倒好,只需将他襁褓往后院灵泉边一搁,置于仙桃树的荫凉下,便能安安静静待上半日。 不哭,也不闹,只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睁着,好奇瞧着天光树影。 任清净灵气一遍遍洗涤他那副无垢筋骨。 每每瞧见此景,姜义心中便如饮了冬日暖酒,通体舒泰。 这哪里是娃儿,分明是一块天生为修行而备的宝料。 自家闺女与那小子,当年也算是走过弯路,吃过苦头,才有今日这番光景。 可这小家伙的路,怕是自娘胎里,便已有人替他铺得平平整整。 只等着他自个儿,迈开脚往前走。 这前程,怕是比他爹娘还要来得顺畅宽阔。 如此又过几日,日子平淡如常。 天光入夜,夜色浓得化不开。 村里连犬吠都歇了,只余几声不知藏在哪处草窠里的秋虫,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,倒衬得这夜更静。 姜义照旧在屋后桃树下盘坐,吐纳修行。 他那古井不波的心神,忽然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。 一股气息,悄无声息自村中升起。 那气息不算浩大,也无半分烟火气,却精纯至极。 姜义微阖的双目,缓缓睁开。 神念如水,无声无息铺展出去,只一瞬,便已锁定了气息的源头。 不偏不倚,正是村中那座灵素祠的方向。 第(3/3)页